【作品提要】

老顽固卢纳尔多暗地里把女儿露琪埃塔许配给另一个老顽固十毛十里齐奥之子费利佩托，而露琪埃塔对未婚夫费利佩托却一无所知。十毛十里齐奥告诉费利佩托已经给他找了一个未婚妻，费利佩托从来没有见过露琪埃塔，他提出想见未婚妻的要求，却被父亲一口回绝。两个老顽固暗中筹备婚事，却不让两个年轻人知道。费利佩托对父亲的做法感到痛苦万分，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求助于姨十妈十玛丽娜。然而，玛丽娜的丈夫西蒙也是个专横霸道的老顽固，费利佩托不但没有得到帮助，反而被他驱逐出门。另一位老顽固康齐亚诺的妻子费莉琪得知此事后，冲破重重阻力，巧妙地安排了两位年轻人会面。所幸两人一见倾心，皆大欢喜。

【作品选录】

第一幕

第三场

玛尔加莉塔和卢纳尔多

玛尔加莉塔亲十爱十的卢纳尔多先生，您的脸十色十真难看，说实在的，您对这姑十娘十过于粗十暴了。

卢纳尔多真是这样吗？你太明白事理。我疼十爱十这孩子，但是我要让她怕我。

玛尔加莉塔可您从来没让她高高兴兴地玩玩……

卢纳尔多孩子理应呆在家里，不能让她们到处游荡。

玛尔加莉塔那至少找个晚上带她去看场喜剧。

卢纳尔多不行，夫人。只有这样，在她出嫁的时候，我才能对她丈夫说： 瞧，先生，我把女儿托付给您，她从来没有戴过假面，也从来没有去过剧院。

玛尔加莉塔那说媒的事进行得怎样了？

卢纳尔多你没有对那孩子说什么吧？

玛尔加莉塔我？什么也没有说。

卢纳尔多你会看到，一切都会圆满的。

玛尔加莉塔你听我说，实际的情形不是这样。

卢纳尔多我想，你瞧着吧，我想我已经把她许配出去了。

玛尔加莉塔您把她许配给谁了？能告诉我吗？

卢纳尔多安静，隔墙有耳。(向四周打量)许配给十毛十里齐奥先生的儿子。

玛尔加莉塔费利佩托？

卢纳尔多是的，安静，别吱声。

玛尔加莉塔安静，安静，看在狄安娜的分上，这莫非是偷鸡十摸十狗的事儿？

卢纳尔多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的事情。

玛尔加莉塔你打算很快举行婚礼吗？

卢纳尔多很快。

玛尔加莉塔你打算听听她的想法吗？

卢纳尔多不必考虑这么多了。我已经同意了这门婚事。

玛尔加莉塔你已经同意了？

卢纳尔多是的。夫人，你有什么可吃惊的？

玛尔加莉塔您什么都没有对她说，是吗？

卢纳尔多我是一家之主。

玛尔加莉塔您想送她什么嫁妆呢？

卢纳尔多我想送什么，就送什么。

玛尔加莉塔这么说来，我莫非就是一个木偶？你瞧瞧，什么都瞒着我，滴水不漏。

卢纳尔多你瞧瞧，你瞧瞧，现在我不是对你说了吗？

玛尔加莉塔算啦，先生，那什么时候告诉女儿呢？

卢纳尔多她什么时候出嫁，什么时候就知道了。

玛尔加莉塔难道他们在结婚以前不能先认识一下吗？

卢纳尔多不行，我的夫人。

玛尔加莉塔你敢肯定她喜欢那个未婚夫吗？

卢纳尔多我是一家之主。

玛尔加莉塔好吧，好吧。她是您的女儿。您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也不想管这闲事。

卢纳尔多任何人都休想见到我的女儿，除非她的未婚夫。

玛尔加莉塔如果未婚夫见到了她，但不喜欢她呢？

卢纳尔多他的父亲答应了我。

玛尔加莉塔唉，这就算美满的姻缘！

卢纳尔多你还想要什么呢？难道让他们结婚以前先谈情说十爱十一番。

玛尔加莉塔有人敲门，我去看看谁来了。

卢纳尔多让女仆去开门。

玛尔加莉塔她在收拾房间，我去看看吧。

卢纳尔多夫人，不行，我不希望你去十陽十台。

玛尔加莉塔您瞧瞧，这算什么名堂！

卢纳尔多我不希望你去，让我去。我是一家之主，真见鬼了，由我说了算。(下)

第四场

玛尔加莉塔和卢纳尔多

玛尔加莉塔唉，我丈夫居然就是这样的一个男人！在这大千世界再也找不到像他这样的男人了。另外，他整天嘟囔的那句口头禅“真见鬼了”让我讨厌死了。你瞧瞧，我再也无法忍受下去了。

卢纳尔多(上)你知道谁来了？

玛尔加莉塔谁？

卢纳尔多十毛十里齐奥先生。

玛尔加莉塔新郎的父亲？

卢纳尔多别吱声，正是他。

玛尔加莉塔是来签订婚约的吧？

卢纳尔多请你离开这儿。

玛尔加莉塔让我离开这儿？

卢纳尔多是的，夫人，你赶快离开这儿。

玛尔加莉塔你不愿意我听见你们的谈话？

卢纳尔多正是这样，夫人。

玛尔加莉塔请您告诉我，我究竟算是什么人啊？

卢纳尔多我是一家之主。

玛尔加莉塔难道我不是您的妻子？

卢纳尔多你听我说，赶快离开这儿。

玛尔加莉塔您简直是一头野熊！

卢纳尔多快一点儿！

玛尔加莉塔(慢慢地走)魔鬼！

卢纳尔多(凶狠地)你没完没了啦？

玛尔加莉塔失去人十性十的畜生！(下)

第五场

卢纳尔多和十毛十里齐奥

卢纳尔多她总算走了。好言好语常常无济于事。看来只能吼。我喜欢她，挺喜欢她的，可是在家里得由我发号施令。

十毛十里齐奥(上)向您致意，卢纳尔多先生。

卢纳尔多您好，十毛十里齐奥先生。

十毛十里齐奥我已经跟我的儿子谈过了。

卢纳尔多您告诉他，准备让他娶亲了吗？

十毛十里齐奥我告诉他了。

卢纳尔多您儿子怎么说的？

十毛十里齐奥他说非常高兴，但想见见新十娘十。

卢纳尔多(粗十鲁地)不行，先生，我们事先早说定了。

十毛十里齐奥得了，得了，您别生气，我的孩子百分之百服从我的安排。

卢纳尔多您看着办吧。真见鬼了。嫁妆已经准备好了。我向您许诺六千杜卡特，就一定会付给您六千。您说吧，是要金币，还是银币？或者银行支票？

十毛十里齐奥现金我不想要。那您就给一笔价值六千金币的债券，或者替十我存在银行里。

卢纳尔多很好，我会满足您的要求。

十毛十里齐奥可千万别买衣服，我不喜欢。

卢纳尔多我让女儿就像现在这个样子嫁过去。

十毛十里齐奥她可有什么丝绸衣服？

卢纳尔多只有一些很不像样的。

十毛十里齐奥我讨厌丝绸。只要我活在世上，在这家里就只能穿羊十毛十衣裙，我不喜欢什么豪华的披风、头巾，还有什么衬裙、头套和卷头发的纸板。

卢纳尔多太好了！您太出十色十了！我也喜欢这样。那您准备送给她什么首饰呢？

十毛十里齐奥我打算送给她一副金手镯，结婚那天再送给她一些首饰，都是我去世的妻子留下来的，喔，还有一双嵌珠的耳环。

卢纳尔多很好，很好。不过您别干蠢事，把这些首饰去打成现在的时髦样子。

十毛十里齐奥你以为我疯了？什么叫时髦？首饰始终就是时髦。什么样的首饰最贵重呢？钻石，还是镶嵌的首饰？

卢纳尔多可是，时至今日，真见鬼了，还有许多人花许多钱去买镶嵌的首饰。

十毛十里齐奥正是这样，先生。如果每十年重新镶嵌一次，那么过了一百年，每一件首饰的价值就翻番了。

卢纳尔多如今像我们这样考虑问题的人实在太少了。

十毛十里齐奥而如今像我们这样有钱的人也实在太少了。

卢纳尔多人家还说我们不懂得享受呢。

十毛十里齐奥真是不幸的人！他们懂得什么？他们能猜到我们的心事吗？他们以为，他们的快乐就代表着整个世界，唉，我的亲家，还有什么更愉快的事，当你能够自豪地说： 我拥有一切，别无所求。任何时候我都能够甩出一百金币来。

卢纳尔多没错，先生。我们吃得非常讲究，有上好的Yan鸡，老母鸡，还有牛肉。

十毛十里齐奥全是上好的东西，而且价钱便宜，因为每次付现钱。

卢纳尔多在我们家里，没有人敢说三道四，没有人敢发一句牢十騷十。

十毛十里齐奥没有任何人来管我们的闲事。

卢纳尔多也没有任何人知道我们的事情。

十毛十里齐奥唯有我们当家作主。

卢纳尔多我们家的老婆既安静又顺从。

十毛十里齐奥儿子不敢说半个不字。

卢纳尔多我的女儿从小就这么教育的。

十毛十里齐奥我的儿子简直是一颗明珠。您放心，他绝对不会随便扔掉半个子儿。

卢纳尔多我的女儿家务事样样十精十通，在家里我什么事都叫她做，甚至洗碗刷盘都是她的活儿。

十毛十里齐奥我的儿子毫不逊十色十，我不愿意他跟女仆们厮混在一起，所以我教会他补袜子、补十裤十子。

卢纳尔多(大笑)您儿子真棒。

十毛十里齐奥(大笑)正是这样。

卢纳尔多(一面十搓十手，一面笑)好，这桩婚姻就一言为定。赶快办喜事吧。

十毛十里齐奥(一面十搓十手，一面笑)听您吩咐，亲家。

卢纳尔多我等您来十共十进午餐。我已经告诉您了，您是知道的。我准备了四片牛肉，真见鬼了，做得真可口！

十毛十里齐奥我们十共十进午餐。

卢纳尔多我们一起尽情享受。

十毛十里齐奥我们将快活得要命。

卢纳尔多别人还会说我们粗野吗？

十毛十里齐奥无事生非！

卢纳尔多一帮笨蛋！

第六场

西蒙家里的房间

玛丽娜和费利佩托

玛丽娜喔，怎么啦，我的外甥？出现了什么奇迹让你上我这儿来了？

费利佩托我从事务所来，回家以前顺便来看看您。

玛丽娜太好啦，费利佩托，你做得对。快坐下来，想尝尝点心吗？

费利佩托谢谢您，亲十爱十的姨十妈十。我该回家了，如果父亲在家里找不到我，那我就要倒霉了。

玛丽娜你告诉他，你在玛丽娜姨十妈十家了，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费利佩托他要是知道，可就不得了。他会一刻不停地大吵大嚷，我就会失去最后一丁点自十由。

玛丽娜这么蛮横真像强盗。可你上姨十妈十家来他总该同意吧？

费利佩托我对他说过，可他就是不允许。

玛丽娜得了，他简直是个怪物，和我丈夫一模一样。

费利佩托我的姨夫西蒙在家吗？

玛丽娜眼下不在家，不过他这就要回来了。

费利佩托如果姨父瞧见我在这儿，他也会冲着我嚷嚷的。

玛丽娜让他去嚷嚷吧。这样也好。你是我的外甥，我亲姐姐的儿子，可怜的姐姐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们，在这个世界上，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费利佩托我不愿意您为了我的缘故而遭到姨夫的责骂。

玛丽娜嗨，我的孩子，你别为我担心。如果他对我嚷一声，我就对他没完没了地嚷。我要是不敢这样以牙还牙，那我就太可怜了。他这个人碰到什么事情都要大声嚷嚷，我觉得这世界上没有比我丈夫更粗野的人了。

费利佩托敢情比我父亲还要粗野。

玛丽娜我说不清楚，反正都是一路货十色十。

费利佩托我记得，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上，我的父亲从来就不给我一点儿消遣娱乐的机会。不管在事务所，还是在家里，总是让我干活。过节的时候也照样子不让我闲着，做完该做的事情得马上回家。我无论走到哪儿，他派仆人跟着我。今天上午是我说服仆人把我带到这儿。朱德卡岛我从来没有去过，卡斯泰洛区就更不必提了。圣马可广场我记得一十共十是路过三四次。他要我完完全全像他一样活着。在事务所工作到晚上，然后吃晚饭，晚上十点钟道声晚安，上十床睡觉。

玛丽娜可怜的孩子，我真为你难受。当然，年轻人需要约束，可他做得太过分了，不近情理。

费利佩托我真受够了，不知道这种日子以后还要过多久。

玛丽娜你已经成年了，能够理智地行十事，应当给你一点自十由。

费利佩托您没有听到任何消息吗，亲十爱十的姨十妈十？

玛丽娜什么消息？

费利佩托我父亲什么也没有对您说吗？

玛丽娜噢，我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费利佩托这么说来，您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玛丽娜一无所知，我的孩子。有什么新闻吗？

费利佩托如果我告诉您，您不会告诉我父亲吧？

玛丽娜不会的，你放心好了。

费利佩托请您务必保密。

玛丽娜你听我说，我会替你严守秘密的。

费利佩托我告诉您吧，我父亲要我结婚了。

玛丽娜真的？

费利佩托他这么对我说的。

玛丽娜未婚妻找到了吗？

费利佩托找到了，姨十妈十。

玛丽娜能告诉我是谁吗？

费利佩托我告诉您，不过，亲十爱十的姨十妈十，您千万别告诉任何人。

玛丽娜得了，你要让我生气了。你把我当成什么样的人了？

费利佩托她是卢纳尔多·克罗佐拉先生的女儿。

玛丽娜噢，我认识她。准确点儿说，我不认识这姑十娘十，但认识她的后十妈十玛尔加莉塔·萨利科拉太太，她嫁给了我丈夫的朋友，和我丈夫一样粗十鲁的卢纳尔多先生。你瞧，无巧不成书，新郎的父亲和新十娘十的父亲这一对老顽固，结成了亲家。你见到那姑十娘十了吗？

费利佩托没有见到，姨十妈十。

玛丽娜在订婚以前会让你们见面的。

费利佩托我担心不让我们见面。

玛丽娜噢，怪了！要是你不喜欢她呢？

费利佩托要是我不喜欢她，我向狄安娜起誓，就不娶她！

玛丽娜最好你们先见见面。

费利佩托那该怎么办呢？

玛丽娜把你的想法告诉你父亲。

费利佩托我对他说过了，他把我大骂了一通。

玛丽娜如果你想出了什么主意，我一定助你一臂之力。

费利佩托啊，好极了。

玛丽娜不过，那卢纳尔多先生简直是一头野熊，绝对不允许任何人见到他的女儿的。

费利佩托也许，在过节的时候，有机会……

玛丽娜别吱声，我丈夫回来了。

费利佩托我该离开这儿吗？

玛丽娜你留下来。

第七场

西蒙和前场人物

西蒙(旁白)这坏小子来这儿干什么？

费利佩托您好，亲十爱十的姨夫。

西蒙(粗十暴地纠正)姨父大人。

玛丽娜您就用这种热情的方式欢迎我的外甥？

西蒙我娶你的时候就立下一条规矩，我不想在我家里见到你的任何亲戚。

玛丽娜岂有此理！难道我的亲戚当中有人来敲过您的门，向您伸手讨过什么东西吗？他们并不需要向您乞求什么，先生。今天，我的外甥难得来看我，您却对我耍起威风来？莫非您把我们当成了乡巴佬，或者打山沟沟里来的下等人？您自以为是有教养的人，是吗？我看，您实在是粗十鲁、无礼，真可怜！

西蒙你还有完没完？今儿上午我可不想吵架。

玛丽娜我为什么不能见我的外甥？他惹您什么了？

西蒙他没有惹我什么，我跟他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可是你知道，在我的家里，我不愿意见到任何人。

费利佩托请您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上这来了。

西蒙你帮了我的忙。

玛丽娜可我要他来。

西蒙而我不要他来。

玛丽娜这样的事情，您是无权阻止我的。

西蒙凡是我不喜欢的事情，我都有权而且有办法阻止你。

费利佩托(准备离开)大人。

玛丽娜(对费利佩托)等一等。这个孩子究竟怎么得罪您了？

西蒙我不想见到他。

玛丽娜不过，究竟为了什么事情？

西蒙为了什么事情？为了大十腿十和小十腿十哩。我就是不想见到任何人。

费利佩托亲十爱十的姨十妈十，您让我走吧。

玛丽娜行，你走吧，我的外甥。我会去见你的父亲的。

费利佩托再见，姨十妈十，姨父。

西蒙姨父大人。

费利佩托(旁白)哎，他和我父亲毫无二致！比我父亲还要粗野无礼十倍。(下)

第八场

玛丽娜和西蒙

玛丽娜瞧您这个样子！您知道这孩子心里会怎么想吗？

西蒙让他知道我的脾气。在我的家里，我只需要我的自十由。

玛丽娜我的外甥得罪您了吗？

西蒙没有。我就是不想见到任何人。

玛丽娜那您干吗不回到您的房间里去？

西蒙因为我喜欢呆在这儿。

玛丽娜啊，好极了。您订了午餐吗？

西蒙没有，夫人。

玛丽娜那今天就不吃午饭了？

西蒙(提高嗓门)不吃啦！

玛丽娜看来您闹得还不够，还要拿午饭来撒气。

西蒙没错，在你看来。我简直是个脾气坏透了的怪物。

玛丽娜那今天为什么不吃午饭？

西蒙(脸十色十陰十沉地)因为我们要出去吃午饭。

玛丽娜您就用这样的语气告诉我这消息？

西蒙那是你让我肝火上升。

玛丽娜亲十爱十的丈夫，请原谅，您的脾气是如此暴躁，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发作的。

西蒙你难道不知道我的脾气？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要弄出这些名堂来？

玛丽娜(旁白)看来得有不同寻常的耐心。(对西蒙)我们上哪儿去吃饭呢？

西蒙你跟我走就是了。

玛丽娜究竟去什么地方？

西蒙去我带你去的地方。

玛丽娜您为什么不肯让我知道？

西蒙你何必非知道不可呢？反正是跟丈夫一起去，又不找别的男人。

玛丽娜说实在话，我觉得您像个疯人。我当然要知道上什么地方吃饭，都有些什么样的人。这样也好准备穿什么衣服。如果我觉得这个聚会不合适，那我压根儿就不去，免得受人嘲弄。

西蒙你不必多虑，我去的地方肯定不会让你难堪的。

玛丽娜我们和谁一起去呢？

西蒙和我一起去。

玛丽娜你真是一个奇怪的男人。

西蒙你真是一个奇怪的女人。

玛丽娜我得跟您走，却不知道去哪儿？

西蒙正是这样，夫人。

玛丽娜如果我跟您去了，我就不叫玛丽娜。

西蒙那你就留在家里，别吃午饭了。

玛丽娜我就上十毛十里齐奥姐夫那儿去。

西蒙你的姐夫十毛十里齐奥先生也上我们要去的地方十共十进午餐。

玛丽娜究竟是什么地方？

西蒙跟我走，你就知道了。(下)

(蔡蓉、吕同六译)

注释：

古代威尼斯铸造的货币，分金币、银币两种。

威尼斯附近风景优美的小岛。

威尼斯的街区，休闲的好去处。

在威尼斯方言中，“事情”(cosa)读成cossa，“大十腿十”(coscia)也读成cossa。这儿系作者的文字游戏。

【赏析】

《老顽固》创作于1760年，是哥尔多尼后期创作的经典作品。故事情节生动，充满喜剧意味。

本剧一十共十刻画了卢纳尔多、十毛十里齐奥、西蒙、康齐亚诺四个老顽固，他们的十性十格特征有着惊人的相似十性十。他们专横粗十暴、因循守旧；他们固守落后的思想观念及陈旧的生活方式，拒绝接受新鲜事物；他们竭力维护男权主义，蔑视妇女，用种种清规戒律约束她们；他们束缚十爱十情的自十由，把家庭变得跟牢狱一般。

但是这些老顽固们又具有各自的十性十格十色十彩。卢纳尔多粗俗、专横、毫无生活情趣的形象是通过他女儿和他妻子的对话以及卢纳尔多自己的讲话刻画出来的。第一幕第一场，狂欢节里卢纳尔多的妻子和女儿却呆在家里做针线活，他不但不让她们出去看剧或参加其他庆祝活动，而且也不允许在家里举行一个小小的欢庆仪式，甚至连到十陽十台上去看看外面的热闹也不行。他自作主张地把女儿许配给他人，却不让女儿知道。他自认为是一家之主，有权决定所有事情而不用跟家里任何成员商量。跟卢纳尔多一样，十毛十里齐奥也是个顽固不化、粗俗愚昧、因循守旧的人物。他跟卢纳尔多一起私下里把儿女的婚事安排好，却不让两个当事者知道。当得知儿子已跟未婚妻见面，他又以解除婚约相威胁，以体现其作为一家之长可以十操十纵一切的无上权威。西蒙比十毛十里齐奥更加顽固，他刚愎自用、蛮横无礼而又愚昧不堪。他不喜欢在家里见到任何人，即使是亲戚也不例外，外甥费利佩托登门拜见也被他驱逐出门。他想带妻子玛丽娜出去赴宴，却不愿意告诉她上谁家去，无论妻子怎么央求，他都固执地说“跟我走就知道了”。与其他三位老顽固的盛气凌人、蛮横无礼的十性十格相比，康齐亚诺则体现出懦弱、无能、毫无主见的个十性十。他虽然固执，但总是敌不过足智多谋的妻子费丽琪。

歌颂和赞美十女十性十是哥尔多尼戏剧创作的主题之一。比如《女店主》中的米兰多琳娜，《狡猾的寡十妇》中的罗桑娜等，都是哥尔多尼喜剧中光辉的女十性十形象。在本剧中，哥尔多尼也同样塑造了一个光彩夺目的女十性十： 费丽琪。她聪明机智，温柔大方而又善解人意。她无情地抨击和嘲笑老顽固们落后的思想观念和僵化的生活方式，她敢于同这些守旧而又跋扈的老顽固们抗争到底。在她机智的周旋和巧妙的安排下，费利佩托和露琪埃塔终于冲破重重阻碍见了一面。除此之外，她还以雄辩家的姿态，循循善诱，谆谆教诲，用理十性十的思想开导这些因循守旧的老顽固们。在她义正词严、慷慨激昂的陈词中，老顽固们愚昧和落后的思想坚冰终于被融化。费丽琪太太和剧中其他几位女十性十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对理想、自十由的追求，鲜明而又生动地衬托出老顽固们的愚昧和滑稽可笑，产生了强烈的喜剧效果。

哥尔多尼在剧中对老顽固们的可笑行径进行了尖锐无情的批判，深刻地揭示出意大利资产阶级同封建主义旧思想旧风俗仍然保持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在讽刺与批判中又充满着善意的劝谕，寄托着些许温情。他通过费丽琪对老顽固们热情洋溢、充满理十性十思辨的劝说，恳切地希望老顽固们能够冲出旧思想的重围，打破那些清规戒律，挣脱一切成规的束缚，融入到新的社会中，去追求更美好、更和谐的生活。

哥尔多尼把意大利18世纪丰富多彩的社会生活和风尚十习十俗，真实、形象地展现在戏剧舞台上，传达了民族复兴运动、资产阶级改革社会政十治的要求。他描绘的活生生的、充满个十性十的众多人物，代表了威尼斯各个社会阶层的典型形象。他扬弃了即兴喜剧的糟粕，但又吸收了它的传统技巧，并从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喜剧和法国喜剧中汲取养分，并加以创新，使喜剧情节既简明自然又引人入胜，既跌宕起伏又轻松自如。在戏剧创作中，他不仅熟练运用意大利的文学语言，而且对威尼斯的方言也运用自如，使各种细致的感情和微妙的心理活动栩栩如生地展现在舞台上。哥尔多尼的喜剧充满着丰富的思想十内十涵，散发出无穷的艺术魅力，因此奠定了他作为18世纪现实主义喜剧作家的地位。

(刘玉莲)